番紅花專欄:你眼中的「冷門」出路,或許是孩子的夢想歸屬

  番紅花/作家


就像婚姻在每一個不同的階段,會帶給你或者痛或者甜或者酸或者樂的領悟,養育孩子也是一樣。

對多數父母而言,育兒的喜樂黃金期大概是在幼兒階段,那年紀的孩子會打電話到公司癡癡問馬麻你為什麼還不回來,會每晚纏著你摟著你要求擠在一起睡覺,會畫很多歪歪扭扭的愛心卡片寫我愛你,是只要帶他去公園溜滑梯就會笑嘻嘻,是你搔他嘎吱窩他就笑的翻天覆地,是你就算弄個家常簡易版小火鍋他也盛讚好好吃,是只要為他朗讀一本安東尼布朗或艾瑞卡爾他就心滿意足,父母別小看這些輕而易得的回饋,因為這些甜甜蜜蜜在孩子成為十幾歲的青少年時,就幾乎蒸發無蹤了。

等到孩子上了高中,從高一要選哪一類組、高二花太多時間在社團、高三已經逼近大考了還在整晚滑手機……是這一代父母與孩子最常見的衝突點。

經過父母十幾年積極的養成教育,孩子果真如父母所願「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」,他們離開老摳摳的FB、自成IG沒打算積極邀請你(我聽過青少年跟媽媽吵架時,說,FB不就是你們大人炫耀小孩考第幾名領什麼獎參加什麼比賽的地方麼!),他們很難有空陪父母去公園散步吹吹風,他們經常無法自制的擺臭臉,他們心事再多你也幾乎不是他們吐露的第一順位,那幾年的親子關係是格外緊張而脆弱的,我身邊就有兩位好友媽媽因此而焦慮難安,求助專業的心理諮商。

身為孩子已上大學的過來人,我常常婉勸家有青少年的父母,雖然升學壓力讓你內心很焦慮,雖然考取一間所謂的「好大學」,是許多父母經過漫長十幾年「養育軍備競賽」的最後一哩路,但,我認為因為成績、考試而和青春期的孩子頻頻起衝突,是人世間最不值得的情感糾纏,一旦這衝突所累積的負能量太厚,難保即將接近成人狀態的孩子,也默默將父母逐出了心房,疼愛孩子一輩子卻讓孩子認為你不懂他、你眼裡只有成績,這樣值得嗎?

記得女兒在高一下學期得交回類組選單時,是這樣和我談的:


1.
班上有很多同學說他們的爸媽規定一定要選第三類組,他們認為這是為小孩的前途好,第三類組比較有出路這一類的,但我希望你沒這麼想、別這麼做。

2. 我已經很清楚自己未來想讀的科系,雖然很冷門,但那是我的興趣,如果到時候我分數考高了,也希望你別說出「高分不可低就」「高分低就太吃虧」這樣的話企圖改變我,先跟你說,商科或法律再怎麼熱門也非我所愛,我是不會考慮的。

我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呢,就被女兒這一席話給震住了,也才十六歲,和媽媽「談判」的攻防戰略,顯然在他心中已事先演練了一遍。突然聽到孩子堅決表示大學志在就讀所謂的「冷門科系」,我擔不擔心?我應不應該介入?

當下我回答孩子:


1.
如果你對選讀哪些類組感到徬徨,想來跟爸媽討論、聽聽爸媽的意見,那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們聊聊。

2. 如果你對於自己的志向已有定見,管它是冷門還熱門,你就勇敢的在那個領域努力到頂尖,我永遠支持你。

3. 如果可以給建議,那麼我希望你未來不管讀什麼系,不妨慎重考慮修輔系或雙學位,讓自己有跨領域的學習和格局;至於學校這張單子要填一類還是二類還是三類,我會直接簽名同意,不會勉強你或讓你感到我企圖影響你的壓力。

如果對於孩子未來職業的想像有所侷限,那麼我們對孩子的「栽培」或「期望」就會產生很大的落差,如今世界的變動何其快,我們必須坦承多數年近半百的你我,對職業、生涯的理解,還停留在醫生、老師、教授、律師、建築師、會計師、精算師……然而除了這些沿襲你我印象數十年的傳統職業,未來世代的產業多元、寬廣、浩瀚而難以被精準預測。


氣象達人彭啟明為例,過去我們對冷門氣象科系畢業生的出路,大概是考氣象局當公務員或進電視台當主播,然隨著網路科技的強勢進步和彭啟明個人特質的熱情和努力,他成功將氣象生活化及產業化,創立台灣第一家民營的天氣風險管理開發公司,打造出他人生和這產業的新藍海,過去我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公司型態,彭啟明證明當年的「冷門」,也能創造自己的輝煌。

還有很多工作超乎父母這一輩人生經驗的理解,例如YouTuber,例如「食物設計師」,至於什麼是「食物設計師」?答案你可以去網路找找,還有「古蹟修復師」,如果你想初步認識這個行業,你可以讀這本《我在故宮修文物》或是上網看歷史博物館聘請修復師修復常玉畫作的珍貴影片,你會發現,原來古蹟修復這麼重要而受人敬重;當然,農業、飲食是門好生意,長照、銀髮族產業在對世界閃亮招手……這世界有無限的可能在邀請年輕世代去闖蕩,因此,當孩子有想法說他未來想唸什麼,也許不能讓父母安心,也許不符合父母心中的期待,但父母或許要跳脫自己的成長框架,傾聽孩子內心的聲音。

關於未來,我們懂得不一定比孩子多啊!讓我們的人生經驗,成為孩子翼下的風,而不是他追求夢想路上的石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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